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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出现”她不由问。

“据说是当初留下来断后的那批人。还没来得及退出河北就传来了灵帝死讯。后来也就在京师一带隐匿了。”

裴姨娘叹道。

沈羲凝着眉,喃喃道:“这些我委实都想不起来了。”

“太太从来没有告诉姑娘,姑娘自然不知道。”裴姨娘道,“姑娘天真纯朴,太太也是不想姑娘藏太多秘密,所以很多事情才没来得及讲。”

原主之前那性子,分明就藏不住话,就是她自己不说,别人想套她的话也是轻而易举。

胡氏不告诉她,哪里是嫌弃她,分明是护着她,到底一个人没有办法镇得住心里的秘密时,那么十有八九会被这秘密所害的。

所以会被蒙在鼓里,也就说得通了。

沈羲明白裴姨娘是在照顾她的面子,遂点头领了她的情。然后道:“那么想必,这位侍卫后来必然也是捉起来杀掉了。”

“并没有。”

她只当此人再也没有逃况的可能,哪料裴姨娘却双目炯炯望着她,说道:“他是感染了伤寒病倒的。

“老爷将他藏在隐密之处,当时是已经服了药又退去了寒热,除了盘缠,太太还让老爷带了一大壶熬好的汤药以及干粮给他。在那个时候病死是肯定不可能了。

“后来一直到老爷太太遇难前,刑部也一直没有此人的任何消息。

“姑娘知道,咱们老太爷可是刑部二把手,哪怕捉拿赫连人是凌云阁的专职,刑部也不可能收不到半点风。

“何况,凌云阁没有衙门,只有个东狱,被捉人的花名册还是在三司手里管着的。”

沈羲微怔:“这么说来,他还活着”

裴姨娘别开脸,没说话。

沈羲看出她在回避,遂又道:“他在哪儿”

裴姨娘无奈,望着窗外怔怔地道:“老爷回城的那天夜里,是将他藏在南郊的。

“咱们那会儿在南郊青石镇还有座小庄子,老爷对外称去收帐,实则将他安置在那里。

“直到咱们去杏儿沟时他应还在的。但是后来咱们家产全部没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杏儿沟离青石镇不远,后来有一次我去镇上采买,看到那庄子早已经变成别人的,原先我们在镇上的宅子,门庭上也挂着别家灯笼了。

“但是他身怀武艺,想来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完她望回沈羲。

沈羲却没她这般乐观。

毕竟普天之下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哪怕他不是纯正赫连人,也哪怕他已是个侍卫,可谁让他是秦灵帝宫里的人呢

世上如沈崇信夫妇这般的人可不多,大部分还不是得而诛之。

不过,直到她们去杏儿沟时那人还在青石镇,哪怕不在沈家宅子,只在镇上住着,裴姨娘她们就不怕万一官府发现而再次惹祸

裴姨娘似看出她的疑惑,遂接着说道:“当时大秦朝中有名的臣子,大伙都见过,认得出来的之外,别的不重要的人都没有画像,隔了十多年,也少有人能指认出来。

“谁又会记得一个侍卫长什么样子更别说他们当时连这个侍卫的名字都没有,还是有人举报朝廷才知道。”

“谁举报的”

“哪里知道”裴姨娘拭着眼眶,“人做了坏事,他也不会自己跳出来。”

沈羲也猜着她们是不知道的,否则早就该挂在嘴上了。

但她还是将歪着的身子直起来。

至少她先前那话倒不错,宫里侍卫多如牛毛,就算是秦灵帝身边的近侍,恐怕也没有资格被拓跋皇帝当成眼中钉。

想来就是因为只是个侍卫而已,沈崇信夫妇事情暴露后才未曾祸及父兄子女。

而大秦亡国都十二年了,十二年的风霜足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再者也不大会有人来牢记一个侍卫长什么样子,所以会被人盯着追杀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这么说来,此人活着的机率竟还有大半

此时此刻,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侍卫,沈羲竟有些放不下了。

若她能寻到此人

她身旁正需要有个会武的人,而这个人选却又极之难挑,并不是随便寻个护院就能满足条件的。

他不但需要很强的武功,还得拥有即使知道她是赫连人的真相,也不会背叛她的忠心

这个大秦的侍卫,说起来可真合适。

她这里沉吟了半晌,问裴姨娘道:“他叫什么名字”

“叫戚九。”裴姨娘道,并顺手拖过针线篮子,拿起里头一方素绢帕子绣起来。

戚九。还真像是个侍卫该有的名字。

沈羲暗忖。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裴姨娘目光从针线篮里移出来,说道:“老爷太太的死因大伙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赫连人的身份与他们的瓜葛,却只有你我知道。”

沈羲点点头。

胡氏死前将这段说给裴姨娘,想来也是让她日后传给自己听的。

不过对于胡氏这般信任她,她又有些好奇:“你与我母亲之间,倒有些出人意料。”

裴姨娘手下微顿,抬头怔怔看了眼她。

沈羲也看过去,望见她头上竟连个像样的钗饰也没有,忽然又想到她先前说过的在青石镇上的庄子宅子来。

珍珠曾说过沈崇信夫妇在时二房的风光宽裕。

在没分家的情况下,想来就算没有万贯家产,至少以胡氏的嫁妆,还有沈崇信当时的官位来推断,至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方才裴姨娘又说他们在南郊都有座小庄子小宅子,那这些家产呢

第49章 这笔钱呢

总不可能因为救赫连人而死,连私产都让朝廷给抄走了吧

她说道:“父母亲在世时,咱们二房的帐簿你那里可还曾有”

从各方迹象来看,裴姨娘当时就算不是胡氏的左右手,也必然是她的心腹妥妥无疑。

所以帐本什么的,应该也在她手上。

听到她说要帐本,裴姨娘便把头抬起来,半张着嘴愣愣看了她半晌,然后道:“帐簿”

“对。”沈羲清着嗓子,抿了口茶,“我也得学着母亲怎么管家理财的了,不是吗”

裴姨娘哦了一声,连忙放下针线站起来,走出房门回了房去。

不到片刻,便就抱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袱回了来。

“这是原先太太在时留下的帐簿,虽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但我识字不多,也不知道究竟要紧不要紧,倒是都带在了身边。

“还有两本就是姑娘原先记着的帐,我也一并收起来了,姑娘既要看,便拿去吧。”

包袱因为包得太久,四角都磨白了。

沈羲将之打开,随手翻了翻,果然都是当初胡氏留下来的私产簿子和部分流水帐。

其中两本记得稀里胡涂,字迹也不似前几本,想来便就是原主的笔迹了。

此外还有几张夹在胡氏流水帐里的誊抄的单子,竟然还是胡氏的嫁妆单子。

略略看下来,光是压箱的银子就有六千两。此外还不包括家俱古董,金银首饰,漆器绸缎什么的,算算倒是万两还远远往上了。

对于京师一般官户来说,这样的嫁妆已很拿得出手。

不过物产虽然丰厚,单子上可赚利润的田产却是没有。

想来因为胡家离京遥远,当时也顾不上置这些。

而他们去赴宴的庄子,以及青石镇上的庄子宅子,想必应是婚后二人赚下的家产。

这么一大笔家产不知了去向,可是件大事

为免问多了引得裴姨娘起疑,她这里把她打发回房休息,才在灯下看起帐来。

这灯便亮到凌晨才灭。

纪氏此番吃败,心头郁闷自不必说。

但是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沈羲,即便是这次占了赢面,日后就没有栽到她这个当家太太手里的时候

眼下先把长房给弄出京师才为要紧。等手里掌家大权保住了,再收拾起二房来,岂不是眨眨眼的事。

但是黄氏显然并不可能如她所愿,在近期离开京师。

这日早饭刚过,丁氏就着人传信过来,说是要过府来串门。

黄氏闻讯立刻着林嬷嬷去准备茶点,盼望着丁氏能早些到。

虽然说那日在刘府,刘夫人面前压根没机会说上话,沈崇义调回京师的事是没什么指望了,那位尊贵的韩老夫人的面也没曾见着,但所幸是沈歆的婚事有了点眉目。

上回丁氏说过的杨家女眷,昨儿就在丁氏的引荐下与她和沈歆见了面。

杨家老太太因为正重病中,说不准什么时候辞世。

而杨公子早届适婚之龄,杨夫人为了赶在老太太临终前给儿子完婚,因此心情也是急切。

见到眉目娟秀的沈侍郎府上的大千金,杨夫人倒还是挺满意的。

丁氏当仁不让地就成了媒人。

那日黄氏从刘府先告辞,而丁氏就与杨夫人同道,拐去杨府里坐了坐才离开。

拓跋人婚配向来利索,倘若有意,双方便行议婚,前后往往不过三月,迟则不超半年。

当然,娃娃亲例外。

黄氏早前听说杨府情况已是满意,自与与杨夫人见过面之后,看到她那身气派果不输人,自然也就更满意了。就是不知道丁氏这几日谈的怎样

但是早饭后天色却眼见着转阴了,到了午前,几道响雷过后,天空又飘起细细密密的毛毛雨来。

“今年雨水倒比往年多些。”

珍珠端着洗好的衣裳,站在廊下忧愁地望着湿漉漉的天空。

这忽然间变了天,可让她怎么晾衣才好。

屋里伏案的沈羲抬头,闻言扬了扬眉。

她也觉得今年雨水多,燕京大地地处北方,春天里的雨是没有南方那么多的。她记得那会儿肖氏还常叹息,说江南的春天像窖藏多年的醇酒,走进去能醉倒人。尤其是烟雨天,会让粗鲁的村妇也染上几分温柔。

她合起手下帐簿,起身走出来。

“姑娘上哪里去”珍珠连忙将铜盆交给元贝。

沈羲边说边往外走:“去抿香院看看。”

出了门顺着廊子往前走,便就迈进了西跨院。

西跨院北面月洞门进去,就是大门紧锁的抿香院。

这几日她先将胡氏记下的流水帐看完,再对照了一番帐簿,看完竟是让人无语。

除去胡氏的嫁妆锁在公中大库抛开不管,二房这些年,竟也积攒了不少家当。

光是存在钱庄的银票就有两万两,此外还有古董四十余件,玉器摆件二十余件,字画若干,以及胡氏的首饰头面,有一尺见方的铜匣三箱。

再还有京郊的一处五百亩地的庄子,以及南郊青石镇上一片两百亩的庄地,以及一座两进小院儿。

这七七八八算下来,难怪乎珍珠当初说二房殷实了。

可是如今他们手上的,除去部分首饰头面与古董字画是胡氏嫁妆,在他们身亡之后已经清出来锁进库房之外,便已经所剩无几。

尤其是存在钱庄的银子,和田产宅子,都不知所踪,原主记的帐目也是乱七八糟,根本就对不上。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至少在他们搬去杏儿沟的时候,这些东西还在他们手上的。

所有帐目上也从没有沈若浦没收他们家产的记录。

从种种迹象看,也不存在沈若浦抢夺他们财产的可能。

原主的帐目只记到他们去杏儿沟的第二年夏天便就没了。

从上面登记的名目来看,并不是她人懒不曾往下记,而是到后头已经没法往下记了。

因为所有的物件只出无进,而流出的原因,要么是日常开销,要么是田庄与宅子所须,有些则是压根没记。

这就使人纳闷了,这么大的家当,是足够让他们过的很舒服的。

为什么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全部流出不知其踪了

第50章 不期而遇

原主身边当时只有裴姨娘与珍珠元贝,其余的逃的逃了,走的走了,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一直跟随着她的。

既然是没曾离开过,原主必然也对其十分信任,那么,会不会是她们做了手脚,将钱卷走了

沈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或不是。

但她会思考。

如果是裴姨娘,那么当所有家产会被她坑走了的话,而且面对的又是那么个毫无心计城府的嫡女,她为什么还带着沈梁留在她身边

有了那么一大笔家当,她变卖成现钱,随便跑去哪里过活不好吗还不必在她面前拘着身份。

所以裴姨娘是不可能的,她相信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珍珠元贝就更不可能了,既然裴姨娘没嫌疑,且她又不比她们笨,知道她们有异心,要压住她们还是不难的。

而且这些虽是二房私产,短短几年便没了,沈若浦也不可能不过问。若是捉到,还能有她们的活路

如此一来,家产的下落就成了不解之谜,那么多些东西,总不成凭空被风吹走了吧

当然,不排除还有些物件是还留在抿香院的。

那毕竟是二房的地盘,当年她去杏儿沟守孝,也不见得把所有家当全带上。

所以她得来一探究竟。

西跨院因为住的人少,本来就冷清,眼下整个院子沐浴在春雨里,四面显得越发安静起来。

她看了看四下,而后冒雨绕到院子西面,凑近墙上的镂花窗往里头张望起来,就算雨粉纷纷扑进脖子里,她也无暇顾及。

院子内还算看得上眼,想来定期也还是有人收拾的。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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