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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弥补心中对沈崇信夫妇的愧疚而已。

真正知道她身世的,应该是裴姨娘才对

所以她才会对她有无来初潮的事那么紧张,才会对她婚嫁的事表现得漠不关心。

因为只有她知道,她嫁人会有多么大的风险

“你没有骗我”她深深道。

“我若再有半个字谎言,便令我来日横死于你刀下”林霈掷地有声。

沈羲也不相信他会骗她。

沈崇信能把这个秘密保留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是随意把这种事挂在嘴边的人

即便他能吐露出她是抱养的,也绝不会把她是赫连人的事吐露出来。

再者,他林霈连听到沈崇信因为救赫连人而死便能三年将原主视为路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在知道原主是个赫连人的情况下,不知死活地把她娶回去

如今想起来,前世之所以没圆房,恐怕也是裴姨娘这边安排的了。

这些都可以过后再梳理,倒是眼下她还有疑问

既然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她的确还有一双父母,那么她的生身父母呢

“你还听到些什么有没有听到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生父母在哪里与家父交谈的男子又是谁”此人竟像是知道她身世的样子

“他们很小声,别的我再也听不到了。”

林霈握拳,“接下来就只寒暄了些家常。从脚下大雪说到南北风貌等等。

“听那男子的声音应该年纪已经不算很轻,但是身材魁梧,衣着也讲究,我虽然看不到面容。

“但是他穿着举止,以及言谈什么的。猜想家境定然不错。而你父亲能够在闲谈之下与他聊到救了个赫连人,想来与他关系是十分亲近的。”

沈羲有些迷朦。

她并没有听说过沈崇信还有个如此推心置腹的朋友,裴姨娘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且他们出事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他过来看看他们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她的生父了。

否则的话他是绝不会叹喟说她不是沈崇信亲生的一类的话的。

她能具备纯粹的赫连贵族血统,那就说明她的父母必定也是纯正的赫连血统。

这就能推断她定然出生于显赫的大秦贵族家庭。

究竟是哪一个,她却只能留在待事后去问裴姨娘

她这里闷头想了会儿,又说道:“我既不是沈家的小姐,那你又为什么非得把我娶回去就不嫌委屈么”

沈嫣的前世里她虽是嫁了给他,但她始终吃不准他究竟最后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他们不圆房是什么意思是纯粹把她娶回去就是为了了结自己的歉疚之心,而给她个名份

还是因为怕她露馅,为防她被嫁去别处而将她收回府里护着

如今看来像应是前者了。

他纵然不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绝不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我倒没什么,不过我觉得燕王府那样的人家,恐怕就没那么好相与了。”他略沉声地道。

萧淮虽不须凭姻亲关系来抬高自己,可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与嫡出的本家小姐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受青睐呢

她无父无母,不过有个祖父罩着。

他本来就不看好这层,若再让人家看出来她是冒牌货,能高兴得起来不说别人,就是他们林家老太太若知道她不是沈家女儿,都不能答应的。

沈羲闻言淡淡而笑,没有搭言。

要知道事情真相比他想象得严重多了。她不但是个冒牌货,而且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赫连人。

可是萧淮数次救她于水火,而他却觉得替她遮瞒个养女的身份已算是了不得。

倘若萧淮靠不住,那他林霈就更靠不住了

好在与她被圣旨绑在一起的是萧淮而不是他

不过他居然知道她这么多消息,如何处置他倒是令她有些头疼了。

杀了的话又不至于,可留在身边又终究是个隐患。

“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她这里沉默不语,林霈觑了他半日,不由又说道,“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告诉你凡事都要留个余地。”

沈羲冲他笑了笑,端了杯子。

沈家人从来没对她的面相有过怀疑,可见她是极小的时候进入沈家的,那至少该是一岁之前。

可是按时间推算,她一岁之前大周还未建国,那会儿还没到拓跋人大肆捕杀赫连贵族的时候,他们的主力还在夺取政权上。

那么,为什么她的生身父母会在那个时候就把她送出来

难道是他们提前感觉到了致命危险

可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天翻地覆之前就能预料到自己家族会全军覆没,需要提前把女儿送出来

她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我不是故意要刺伤你,实在是你们行事太过分”林霈懊恼地站起来,“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也比不上燕王世子,也知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还是奉劝你低调些,否则去到燕王府你会吃不消那样的人家,不是寻常人能攀得起的。”

他脸上还有残余冷色,而且理直气壮。

沈羲回想起来,从见他第一面开始,他他似乎就是这样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自以为事隔三年还可以保持从前的亲近,唤她羲妹妹,自以为提出去郊游是猜中了她的心思。

这个人纵然不坏,但这样的自以为是却往往会害人于无形。

第206章 从何说起

她沉吟道:“我没有什么事了。还是要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便双手托起杯子,下了逐客令。

林霈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愤然瞪了他两眼,大步出了门去。

林霈走了之后戚九便随沈羲进了房。

“看来他也是不知内情。”她说道。

沈羲却是静默之后,直接在帘栊下问起她来:“让你进府来护着我的那个人,是不是裴姨娘”

戚九愣住,接而便不再吭声。

沈羲心里有底,顺势在榻上坐下,略叹了口气。

从她自裴姨娘嘴里得到沈崇信夫妇死因时开时,她就开始对沈崇信这位姨娘抱着隐隐的疑惑。

直到她又问起她初潮的事,还有在嫁人的事上的态度,又令她疑惑加深。

所以当戚九说是有人去请她进府护着她时,她立时便想到了裴姨娘。

而自戚九进府之后,她始终表现平静,这也佐证了这一点。

到了眼下时分,她是再也不能容姨娘装下去了

“去看看姨娘在做什么”

她揉了揉额角道。

知夏斋原先就是裴姨娘的住处。

沈梁早前是随着胡氏住在正房里的,胡氏没有儿女,便把抚来的沈羲视如命根子,也把庶子沈梁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教养。

三年没住人的院子无论燃上多久的薰香,还是显得有些冷寂。

又或许始终不如原先记忆里的宅子来的亲切。

裴姨娘凭窗坐着,望着栏外的秋菊已不知有多久。直到一只飞镖落在了花心上,紧接着沈梁又蹦蹦跳跳闯入视野,强行打破这一幕宁静,她才蓦然回神。

“今儿的功课可做完了”她轻斥道。

得到他回答,她这才又举起手里的针,在头皮上蹭了两下,继续低头忙活起来。

手下是一袭制了大半的秋衫,沈羲近来钟爱的素色。

进了八月天气便已转凉,日间仍然很晒,但夜间却露重了。

如今他们的起居已全然无忧,衣裳膳食都按着规矩不错分毫,沈羲外出的衣裳拿去绣庄做,家常衫子便由她包了。

她绣工比不上她的,但也并不逊色。

做出来东西,总能博得到称赞的。

她熟练地挑了两根不同色的绣色,另拿绣花针穿了,在布料上以“三色锦”的织法绣起花来。

“姨娘女红这么好,从前该不会是做绣娘的吧”

屋里忽然响起来熟悉的嗓音,紧接着眼前光影一晃,沈羲已经到了跟前。

裴姨娘手下略颤,抬头笑望她娟美的脸:“你几时来的怎么我也没听到脚步声”

“故意放轻了的,姨娘怎么会知道”沈羲目光落在衣料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漫不经心的样子。

裴姨娘目光扫过她脸上,神情略松,微笑起身端来糕果盘子,说道:“林公子走了”

“说了个惊天大秘密给我,还不走,难道等着我拿扫帚追么”沈羲拿了颗酥角吃起来。

裴姨娘微怔:“什么秘密”

沈羲垂眸望着盘子,手指头一下下拨弄着里头的酥角。

裴姨娘略显不安,抽出袖口的绢子,拭起鬓角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说我是个抱养来的孩子,不是沈家的女儿。”沈羲道。

裴姨娘娘定在那里。

“姨娘,”不知什么时候沈羲又看到她脸上,目光幽幽的,像静夜里的月光,“我到底是怎么来到沈家的

“我本来应该姓什么我的生父生母怎样了姨娘的身份是什么梁哥儿又是谁的孩子好多谜团,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裴姨娘脸色逐渐凝固,也像是月光下一池潭水了。

直到她屏息得够久,她才垂下肩膀,喃喃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可是戚九却是你请到府里来的。”沈羲不容她回避,“而且你也知道我身上留着赫连人的血。

“母亲临终之前也只把你叫到房里说话。就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未曾能听到。

“我母亲甚至把她所有帐本都交了给你。而你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如果不是确定你一定会对我好,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裴姨娘脸色有些泛白。

“林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稍后自会告诉你。但是姨娘能先回答我先前的疑问吗”

裴姨娘抬起双手支在桌面上,无意识的在空中划了一把,像是要从岁月里捞回些什么,然后她站起来,定定的立在屋中央。

“你让我怎么说呢我从来没打算将这些诉之于口的。”

她喃喃地说着,既像是说给沈羲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如就从老爷太太说起吧。”沈羲给了她个提示。“说说你我是怎么到的沈家”

“梁哥儿是我与老爷的孩子。”

紧接着,裴姨娘的声音就像从古老的石磨里洒出来:“太太不能生育,但老爷坚称有了姑娘,不要再生什么孩子了。

“太太便托胡家把我送到府里,而后软硬兼施让老爷收了我。

“她说,老爷为她担待的够多,倘若她不为老爷留个骨血在世,便对不住她。

“太太的思想很老旧。她一心只为丈夫儿女。

“我不知道旁人会怎么看待他们,但是在我的心里,老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他不愿辜负太太,心里也更敬重她。他极少会到我房里来,但是在生活起居上也从未亏待过我。

“而我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公不公平,也没有想过,老爷这样对我算不算正确。我更没有去记恨过太太。

“因为即便是在沈家当牛做马,即便是做不成姨娘,生不下梁哥儿,我也一定要到沈家来

“到沈家来就是我的使命,我本身就是个下人,更何况他们还让我有了自己的骨肉”

她把脸抬起来,脸上神思恍惚。

沈羲听到沈梁是沈崇信的骨肉时神色稍缓,而她尚未开口,裴姨娘却已经看过来。

“姑娘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个下人对不对”她微微扬唇,嘴角却噙着一丝哀伤,“因为,奴婢只是您生母留给您的一个丫鬟。”

第207章 恍然如梦

沈羲手里酥角啪嗒落在盘子里

面前的裴姨娘身躯急剧抖簌,仿佛背负了十几年的重压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倾泄出来

精致的知夏斋里只听得见她压抑且不间断的低泣声,而沈羲怔望着她,竭力调整着自己的认知。

“大秦自亡国之前那一二十年,天下就已经逐渐乱起来了。西北,西南,东南各地战乱频起,愈演愈烈。

“有些拓跋人居然还擅自割地为王,流民一股接一股涌进京师,但那个时候皇上仍然不相信拓跋人能成大事。

“直到安国公府老少将领陆续战死,他才开始调集兵马清剿。

“然而大势已去。朝中好些官员暗中已在权衡去留。

“惠庆十七年,也就是你出生那年,这一年于大秦来说,发生了好些事。

“首先是太子薨了,而后是长江以南失守。

“燕王萧放率领十五万大军集结江南,预备与率领着西北十几万大军的周王李锭在沧州会合。

“到了腊月,不堪承受丧子之痛的皇后也薨了。举国大丧。

“而就在这一日,你来到了这个世上。

“一年之中连失太后与皇后,民间开始风传大秦气数已尽,民心更加摇摆不定。

“皇上忧急之下下旨不许任何人嬉笑,包括婴孩。

“但婴孩的嬉笑如何能禁止

“而你的出生又让人多么惊喜。张家自老爷的妹妹、盈姑小姐过世之后,便再也没添过小姐。

“府里又已经整年没有过展露欢颜的时刻,奶奶和太太整日地抱着你,又哭又笑,笑完了哭,哭完了又笑。

“她们给你取了小名叫缓缓,取自陌上花开,宜缓缓归矣。

“又接连三月不曾迎客,只因为不想去想外头的局势。老爷和大爷也是沉默的日子多。

“终于那一日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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