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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然后揽着她坐在庑廊下,一面顺势拾起她的手来看她新涂的蔻丹。

不过看上去他一点要与她探讨这话题的意思也没有,而是幽幽道:“缓缓,我们大婚,你想要什么式样的凤冠和喜服

“还有我们的喜殿,是设在我住的昭阳宫,还是专门挑一处殿来做洞房”

沈羲心思坚定不移,抽了手回来道:“乾清宫你莫非是想”

他竖起食指压在她唇上:“要成事当然得把乾清宫拉上。”

直等她安静下来,他才又把手挪开,不大正经地轻吻起她如春葱般的几根手指。

沈羲只好站起来:“一身的膻味儿,我去洗洗。”

“好。”他点头,指着卧房道:“靠床的衣柜是你的,我让人给你做了许多新衣服,自己挑着换。”

沈羲听完乐了,揉他的脸道:“真是越来越称职了”

“废话。”他顶着变形的脸懒洋洋道,“我什么时候不称职过”

沈羲笑嘿嘿地去了。

他噙笑直到她进了屋,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将双臂搭在栏上,仰头望着星空。

这一仰头的当口,却忽地听到熟悉的一声尖哨声凝神下来,远处夜空高处又啪地绽开朵烟花

他如同一只被惊醒的雄鹰,瞬时腾身到了屋顶。

苏言急速赶上来:“是贺兰的信号看方位应该是东北向”

东北向那边是码头,而先前贺兰谆的确是说过霍究约了他在码头喝酒

“留下照顾姑娘”

萧淮丢下这句话,已夺过他腰间挂着的长剑,直接自屋顶上掠去了夜色里

京杭运河历年都是南北贸易枢纽,也养活了不少靠河为生之人。

一个时辰之前还繁华热闹的水域,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

第404章 大秦股肱

贺兰谆与霍究日常随身皆带着八名侍卫。

眼下合他们二人,总计一十八人全部出动,这阵仗已经足够在绝大部分突袭中牢牢占据主控。

但今夜里对方的人数并不少,并且仰仗娴熟水性,居然也未曾在王府双雄面前露怯

“有多少人”顺势挑开斜次里击过来的一柄长剑,贺兰谆问已经游战过一圈回来的霍究。

“露面的有三十六个

“他们怕是已经预谋很久,这船老板我认识好几个月了,这歌姬我也见过许多回了

“方才的酒菜里没毒,薰香里也没有毒,可见深谙我们素日习性

“并且他们还知道王爷今夜出城,但我却不知他们是哪路人”

霍究挥剑将对方一人斩断脖颈,血管喷出来的鲜血溅上他胸口与侧面,于他冷硬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意。

贺兰谆望着一色夜行衣着装的对手,沉声道:“如是这般,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有危险

“且速战速决,即刻抽身去吉山营”

霍究点头,即刻与他分开攻向左右。

三十余名的黑衣人却如附骨之蛆,以比方才更猛的攻势汇集起来

但突然之间,岸上又飞跃而来四五道身影,在当先那人威猛霸道的参与下,局势开始扭转

一柄刻着蟒龙纹样的长剑带着如虹剑气,迅速裹住那蒙面的黑衣人上方

“是寄寒”霍究扬剑发出讯号。

贺兰谆点头,三人无须对话,已然默契地分守三方,阵势或开或合,以紧密对接的方式反击起对方

不过十几招之久,对方连连败退,终于当中有人吹哨:“撤”

随后就听扑通之声接连传来,一会儿功夫,对方已在水面下没了个一干二净现场只余下十几具尸体。

三人同跃至岸边站定,萧淮道:“即刻传漕运总督封锁码头霍究留下,贺兰随我去吉山营”

他看了眼贺兰谆,随即翻身上马,而他的赤电旁边立着的汗血马,正是贺兰谆的坐骑极光

贺兰谆并未多话,上马之后随即与他带着侍卫飞奔向城门。

沈羲换了衣裳出来,自苏言嘴里听说贺兰谆有可能遇刺,当下疑心到韩顿头上

“赶紧去盯着韩家,无论韩顿在哪里都给我守住”

眼下除了韩顿之外她不做第二人想

小皇帝要平衡朝堂不可能做这种事,梁修自顾不暇更不能作茧自缚,只有韩顿与郑太后将燕王父子当成了心腹之患

贺兰谆与霍究都是燕王羽翼,那么韩顿要除去他们并不奇怪

眼看着戚九离去后,苏言也赶紧吩咐了侍卫严密布防。沈羲坐在萧淮的宽大书案后,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萧淮与贺兰谆一晃已出城五十里

沿途一路并无打斗痕迹,也没有发现什么埋伏,探子不断回报,说前方一路平静,便令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他为什么忽然去吉山营”萧淮问。

话语声裹在风里,到得耳边时像急速掠过去的燕子,很快只余些微痕迹。

“因为五军营参梁修的那几道折子”贺兰谆说道。

萧淮再疾驰了两里路,忽而就慢下了马速。

贺兰谆也跟着慢下来,接着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几道折子都是吉山营几个参将递上去的。”

月光下,萧淮目光深黯到让人看不出深浅。

“他想做什么”半日后他说道。

“他能做什么”贺兰谆反问他,“当初李营麾下十几万将士之所以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归服王府,是因为他有不亚于李锭的战功。

“沙场搏战过的人最服什么,是流过血洒过汗的人

“你敢挑动李营的参将参梁修,他这个当老子的总得出面去看看”

萧淮面色凛然,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无所谓。

只是忽而他又望着他的肩膀嗤笑起来:“身为一代朝廷股肱,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居然着了几个宵小的道

“我还以为徐将军当真算无遗策战无不胜呢”

山风刮得人两耳冰凉。

月色下贺兰谆未有披风罩着的白袍上,左肩处正沁出一片暗红,而且那片红色还在快速晕开。

贺兰谆只是扭头看了眼,而后即漠然地掸了掸袍子,竟头一次没有跟他斗嘴的意思。

萧淮乐够了,便扬鞭裹向他手腕。

他目光一凛,下意识反手一擒,鞭子是擒住了,人自然也没有着道,但身子却因此站到了地上

一只白色团状物事紧跟着飞向他怀里:“我可不想担个假公济私除去仇敌的罪名上了药再走”

萧淮翻身下马。

贺兰谆凝眉,落在怀里的是只装着金创药的瓷瓶,他看一眼他,说道:“既然把我当成了别有用心的奸贼,又何妨借机除去我这个后患”

萧淮抱臂斜倚在树上,淡淡冷笑:“要杀你有的是机会。”

贺兰谆扬唇,索性褪下外袍,单手上起药来。

侍卫们都已圈在外围戒备,只能自食其力。

萧淮执着马鞭立在月下,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的意思。

然而出乎他意料,即使是单手动作,他上药包扎的手势也进行得十分顺利。

甚至于较之他素日温文的形象,眼下的他罕见地透着一股果决的狠劲。

“你分明不该只屈居掌宫之位,”萧淮锁眉看他半晌,终于把下晌的话题继续起来,“你留在王府,到底是想干什么”

贺兰谆头也没抬,张嘴咬住布条一端打结,懒懒回道:“你不是认为我应该有家国情结吗

“还让我说什么

“说不定我潜伏在王府,是打算怂恿你爹与李室斗个两败俱伤,将你们父子曝尸荒野,最后尽得渔翁之利。”

萧淮冷笑:“那也得你有打得过大周四十余万兵马的实力”

包扎好了的贺兰谆默然望着地下,没有立刻站起来。

萧淮狐疑地望着他,又说道:“她前世是死在温婵手上,但是事到如今,外界却没有一个人猜到真相。

“我所查到的消息,都说是她是误死于刺杀安亲王家眷的刺客手下。

“但你好歹也是当过大将军的人,难道一直没对她的死持有怀疑

“我听说她死之后,才半年你就去了云南,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第405章 也要面子

贺兰谆没说话。

萧淮又接着道:“你到卫家的时候是六岁,那会儿年幼,你无力做什么。

“但你如果想报效国家,仍然可以逃,可以想办法去寻大秦的人。

“可你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你安安份份地留在卫家,是知道有一日会回京师吗

“而你选择留在王府任掌宫,是不是在借这身份暗中打探她的死因”

贺兰谆半垂头望着地下,俊美的五官像静止的画像。

“她的死确实不简单。”许久,他才抬头吐了口气,站起来。

“不但不简单,且复杂得很。她死之后不只是我有疑心,她的父母和兄长都起了疑心。

“但我们却都没有发现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据,温婵的伤也使我也得不出别的结论。

“后来某一日阿盈的父亲忽然找到我,说云南知府段幽似有不轨之举,他希望我能暗中去查查。

“当时我只是以为他故意把我支离京师,以免我触景伤情,而旁人也都以为我只是远离京师去疗情伤。

“但没有想到,我到了云南之后却发现段幽果然屡屡有异状露出。

“永定十三年,我当场拿到段幽暗中铸造兵器的罪证。段幽伏诛,同时我发现他似与安亲王府有些瓜葛,但我发现这些的时候,段家已被灭族。

“原本那会儿我该调回京师,但我隐隐觉得安亲王府这条线与阿盈的死有莫大干联,所以我仍然留在云南,想要再查查蛛丝蚂迹。

“可谁知道,两年之后我死于一场疫病。”

说到这里他扬首眺望着远空:“而这场疫病,居然也是场阴谋。”

“阴谋”萧淮眯了眼。

他点点头:“本来我不这么认为。

“可阿盈的死与安亲王府有关联,谋反的段幽与安亲王府也有关联,当时唯一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我。对方想灭口,理由很充分。

“再加上,后来安亲王府的结局那么凄惨。使我越发坚定,我的死是场预谋。”

抱臂的萧淮似已屏息。

“我留在王府的确是为了方便查这桩案子。”贺兰谆接着道,“我想我既然没死,那么总得对她有个交待。

“我在战火中醒来,已经是贺兰谆的身份,一个六岁孩子当然不会有什么作为,何况大秦已然处于绝对败势,我无法力挽狂澜。

“我之所以成为名符其实的战将,是因为她。是她让我知道除去借着祖荫当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我还可以获得更大价值。

“复国也不是没想过,到底我也曾是守护大秦江山的无数铁骨男儿之一。

“我亦有雄心壮志,曾梦想有一日率领千军万马杀入京师,挽回族人尊严。

“但如果复仇要以无辜的百姓性命作为代价,这却是我所不愿的。

“大秦历时近四百年,各族之间血统几乎已相互融合。何况国运走到最后,处处昭显气数已尽。

“而我单枪匹马,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都未能将她的死之谜而尽数解开,又谈何改变天下”

他慢慢转身,隔着三步远与萧淮平视:“你处处防备我,这很正常,毕竟我确实很爱她。

“只要我徐靖的灵魂不灭,我就愿意继续护着她,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及时站到她身边,让她继续过着前世里我没有能够给她的安稳生活。

“而你可以爱她,却也干涉不了我。”

萧淮的目光已能直接杀人。

贺兰谆却没动。定立在那里的他甚至还带着笑意,但这笑意里却又隐含着一丝哀伤。

萧淮一掌劈在身旁树干上。

海碗粗的一棵树,喀嚓一声就折断在地。

山道又恢复了寂静,只余风声与树叶婆娑声。

他垂首望着地下,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这案子我责无旁贷,你一个人力量有限,回头把你查到的线索都告诉我,一起查。”

看在他做了那么多的份上,奶奶的,这情敌他也只好憋憋屈屈的认了。

贺兰谆拂着袖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赫连人的女婿,你说有没有关系”

萧淮怒了,又指着他:“还有,你他妈能不能别再当着我面说有多在乎她我才是她未婚夫”

就算他认了他这情敌,也做好了吃一辈子醋的打算,却不代表他不要面子有什么话憋着不行啊

贺兰谆笑着将手里药瓶丢过去:“是你一直在纠缠我这个问题,可不是我想说。”

萧淮死命瞪他。

贺兰谆又笑笑,走过去牵马。

马下顿了顿,他又回头:“不过看在你这瓶药的份上,下次再喂你醋的时候,我会控制下剂量。”

萧淮不由分说扬鞭卷起一团泥,掷向他马尾

码头上的事本无大动静,但霍究带着侍卫往漕运衙门里一走,整个码头便就都轰动起来了

漕运总督当场快马赶至,下令封锁事发码头方圆十里,又派了精通水性的兵丁下水迫击,如此一来动静自然也就传到了城里。

沈崇义因在兵部,闻讯后即刻出城赶至码头,一看一身绛紫锦衫的霍究远远地立在官船船头,身后四处皆是密集的王府侍卫,当即问明经过,然后赶回府来。

沈羲听说萧淮他们已赶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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