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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走过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沈羲也走过去。

上次见还是沈若浦寿宴的时候,那日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贺兰谆望着她:“太阳都下山了,你怎么也还不回去”

“世子去了宫里,说要我在这里等他。”

她接过婆子端来的茶放在他面前,又拂了拂被风吹到脸上来的碎发,在石桌这边坐下来。

贺兰谆扶着杯子,说道:“听说你把钟鸣坊那宅子要了回来”

沈羲注意到他说的是要了“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嗯。我也是气不过,想要敲诈他们一笔,好的宅子他们肯定不会给,正好想到上次和你在那儿偶遇的时候,那里有座宅子是他们家的,就这么开了口。”

她不怕韩顿知道她是张盈,他们也必然不会把这层认知对外公布。

因为公布了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除了让人觉得他们韩家人脑子有病之外。

但她不想让燕王府的人知道,燕王的精明就不用说了,贺兰谆也是个人精。她虽然知道信任他,却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秘密太多。

“那你打算拿它来干什么”贺兰谆问。

沈羲把猫儿捞过来,镇定地往下扯:“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毕竟只是逞一时之气。不过也不排除收拾收拾,用来当我的别院。”

贺兰谆扭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轻敲着桌子,抬眼打量着院落。

沈羲不由道:“你是为这事来找我的”

她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他关注。

还是因为这宅子犯了什么忌讳,引起燕王猜忌了

他没有确切回答,只说道:“一座废宅子而已,京师里有历史的宅邸多了去了,没人会因为这个而盯着你。

“只是你那宅子修葺起来也要不少时间,再说毕竟这么久没住人,你也不缺地方住,何不等眼前都摆平了再去弄它”

沈羲并没有打算马上拿宅子住人,眼下韩顿未除,她与萧淮也未成亲,至少得等这摊子事料理完了才有精力去修房子。

她连安亲王府那桩事暂且都搁置了,又哪里会急

她笑道:“我还以为王爷说什么了呢。”

她想起在东湘楼时,他在燕王房门外给她的那个眼神。

当时也是奇怪,他什么也没说,她竟然看懂了。

而方才她并没有说到什么,他竟似也看透了她。

“没想去宅子里看看”他忽然道。

沈羲随口遮掩:“一座废宅子而已,有什么着急好看的”但说完之后,她又改口道:“正想着这两日便去去呢。”

他眉眼晦涩起来。

沈羲心下略动,问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这话听起来略有些失礼,但他长得这么像徐靖,她回张家去,忽然就也想把他带上。

毕竟见不到故人,能有故人这张脸陪着也是好的

也许人对熟悉的事物是会移情的,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对徐靖的信任转移到他身上。

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不自然。

倒像是相见恨晚,那股相处安然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重。

不过,他应该不会答应这种请求的,毕竟她提出来的时候也不是很认真。

“好。”贺兰谆单手搁在石桌上,静默了片刻,却答应了她。

沈羲略顿,点点头,也就这么说定了。转而她又道:“对了,晏绥怎么样”

第400章 撬我墙角

“伤已经好了。”贺兰谆放下杯子。“如今在书塾里当先生。人还算聪明,也还勤快。”

沈羲听着他不咸不淡地点评着,心里却是逐渐放心。

之前老觉得他跟萧淮争了晏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有他这番话,她便不需担心什么了。

这里就着些琐事寒暄,等待的时间变得也好打发起来。

仲春的天气已经不冷,夕阳将宫城的琉璃瓦照出一片金光。

萧淮坐在树下太师椅上,看着小马驹上的小皇帝娴熟地在广场上奔跑。

过了一个冬春,小皇帝个子拔高了些,眉眼里的稚气与隐约愁容已挡不住他散发出的薄薄英气。

一会儿太监走上来,呈上几本折子:“皇上,又收到几本参梁将军的”

少年神色骤顿。

“谁呈的”他语气略沉。

太监躬身:“六科有两道,都察院一道,还有兵部也有一道。”

四本折子都加盖着内阁大印。

小皇帝定在马上,将薄唇再抿紧了些,半晌将折子丢回太监怀里,继续跑。

萧淮眯眼瘫在太师椅里,右手食指轻抵着侧歪的头,对这一幕似乎并不关心。

小马驹儿连续又跑了几圈,最后嗒嗒地回到他面前。

他慵懒地站起来,走过去抚了抚马头,说道:“天色不早,臣该回府了,皇上也回宫去吧”

小皇帝目送他消失不见,这才也回了乾清宫。

“韩阁老处处紧逼,梁将军处境已十分艰难,并且原先还拥护梁家的那些人,如今既不肯得罪燕王府,也不敢得罪韩家,皆纷纷对此事退避三舍。

“而梁将军则着几位公子日夜守住了营防,以防突然有变故发生。”

李秋伴着他进了宫之后随即说道。

但小皇帝坐在御案后并没有出声。

李秋看了看他,又接着道:“五军营里上折子的那些人,也都查过了,都是原先先帝手下的部将。

“小的着人仔细打探过,委实没发现跟萧世子有什么关联。

“倒是这些人里,跟六部官员都有七拐八弯的一些姻亲关系。”

他话一停下来,殿里就很安静了。

案上一只小铜盒子被小皇帝攥在手里,盒盖上的云纹在指下异常地凌乱。

萧淮到得学舍,心思还萦绕在先前太监回禀的话上。

再想想小皇帝后来几圈的发狠,唇角也不由得扬起来。

“去订山海居的位子。”他边跨门边与侍官说。

这些日子忙,也未曾带沈羲出去逛逛。

韩顿于韩凝之事自顾无暇,又且还迫切地朝梁修施压,反倒令他脚步从容了不少。

今儿十五,夜里必定月色不错,可安度之。

“缓缓”

刚进门槛他便见到才打了花苞的桃树下坐着个人,白衣墨发,即使是背朝这边闲闲坐着,也令他一眼认出正是贺兰谆

他手里不知拿着本什么册子在翻着,而沈羲立在假山石下,与丫鬟们正数落猫儿们的桩桩劣迹。

听到声音两个人都抬眼看过来。

“你回来了”沈羲放下猫,笑着走过来。

贺兰谆则依旧坐在那里,看了眼他之后继续翻看手里册子,一点身为情敌应该避嫌的自觉都没有。

萧淮有些恼怒。

“你在做什么”他平静地问沈羲。

“唉,别提了,秋菊把课本给啃坏了,我正数落它呢。”新来的黄猫崽子取名叫秋菊。

沈羲挽着他,还不忘怒指了指收起爪子趴在那里做无辜状的那厮。

萧淮闻言往贺兰谆手里那册子看去,果然书页已经被猫挠得七零八落。

他寡淡地哦了一声,在贺兰谆对面坐下来,目光似跨过春夏两季,卷着秋风直勾勾地往他刮过去。

“贺兰大人莫非还懂补书”

“不会补,看看不行”贺兰谆爱理不理。

萧淮接了沈羲递来的茶冷笑:“猪鼻子插葱”

沈羲暗地里瞪了他一下,他浑然未理。

贺兰谆撩眼看过来:“你要是眼红,也插两根葱试试”

萧淮冷笑不语,但转瞬又怒瞪过去,他这是反讽他是猪

他拂开沈羲的手,咬咬牙道:“我记得承运殿最近事务不少,贺兰大人还有闲心跑来这里闲聊,莫非是快砸饭碗了”

贺兰谆不慌不忙:“的确不及世子日理万机。口口声声这婚事多么要紧,却至今连个亲都成不了。”

萧淮脸色略显阴寒。

略顿,他看一看沈羲,柔声道:“缓缓,你去准备出发,我在这儿等你。”

沈羲暗瞪着他没动,当她不知道这是在支开她呢

但是在外她也不失了他面子,也就笑笑地点头,又道:“贺兰要是没事儿,要不一块儿吃饭去吧”

其实认识贺兰谆这么久了,她并不觉得他是那种不择手段卖友求荣的小人,萧淮所说的当年他出卖他的事情,她总觉得或有隐情。

他也没有亲兄弟,如果因为一件误会而使一段兄弟情谊破灭,她会觉得很可惜。

“缓缓,别闹。”萧淮略带警告地睨她。

他都讽他是猪了,他还要请他吃饭美得他

贺兰谆扫了他一眼,也扬唇道:“今日胃口不好。霍究约了我去码头喝酒,改日再聚。”

沈羲无奈,只得回房。

萧淮等她背影没入角门那头,才望向贺兰谆:“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撬我墙角”

贺兰谆依旧翻着书:“太小看我了我可打算把整面墙都搬走。”

萧淮大怒:“姓徐的”

贺兰谆抖开扇子:“只管叫,这里到处是她的眼线呢。”

萧淮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

怒目看了会儿他,他忽然又恢复些神色,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解。”

贺兰谆没有表示。

他便凉凉地睃过去,务自往下说起:“你不是总标榜自己清高吗

“她一个女孩子都时刻不忘自己张家后人的身份,不曾忘记她是个赫连人,你这个前朝大将军,就甘心窝在燕王府当一辈子属官

“你就没点志向”

贺兰谆定眼望着手里叶子,目光垂下的瞬间隐约有些泛冷。

“你今天话倒是不少。”他扭头看他,不同于方才的散漫,此刻他神色平静端凝。

第401章 为何放弃

侍卫们自发守住各处角落,摒出一处安静之地。

萧淮依旧凉凉望着他。

他扶着杯子道:“打从你告诉我你是徐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发现过你与常人有何不同。

“最后我得出结论,这都是因为你原来装得太好。

“我跟你同榻而眠那么些年,居然从来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个深爱了十多年的未婚妻,更没有见过你对前朝还有赫连人有什么特别感情。

“你对于所有一切都看似平淡,除去你对争夺承运殿掌宫身份时的渴望。

“于是我暗暗好奇,你不做这掌宫,同样也会有不弱的职位身份,更甚至,这个时候已经被他推入了朝堂。

“那么当年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以此来博取他的信任,只为得到这掌宫职位”

他的话平而缓,但又字字抓心。

夕阳映得贺兰谆的目光已十分深黯。

他定坐片刻,垂头抿茶:“把同榻而眠四个字去掉,别忘了你我已经恩断义绝,我不接受藕断丝连。”

萧淮脸色转寒。

他冷笑:“岔开话题也没有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夜里打的那一架,我都不知道你武功居然这么厉害。

“所以,这么多年你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留在承运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使你把对她的情意都克制住了,甘心连抢都不抢就这样放弃”

贺兰谆指尖摩挲着杯口,半垂眼角只剩漠然。

“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抢是为了怕她为难”

“这只是其一。”萧淮道,“你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王爷,你争夺这掌宫之位的时候她也根本还没出现。

“在她出现之前,你的志向是什么”

先前还略带轻浮的气氛此刻逐渐变得凝滞,贺兰谆像是在出神。

而萧淮望着他,春风扬起枝条与衣袂,唯有他们俩身躯如定住。

“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庑廊下陡然响起熟悉的清音。

萧淮环着的双臂一松,下意识回了头。

披好披风的沈羲凝眉走过来,狐疑而略带责备的望着他。

她怎么好像看到他在威慑贺兰谆而贺兰谆在他的瞪视下只能沉默以对

“没说什么”

看到她脸色,萧淮机敏地扯了扯嘴角。

沈羲脸上写满了不信。

而贺兰谆扬唇,深深看了眼萧淮之后,与她叹道:“无妨,反正都习惯了。”

萧淮甩了两句眼刀过去。

沈羲朝他轻瞪,又温声看向贺兰谆:“别理他,他就是脾气臭了点。”

贺兰谆散漫坐着,看向萧淮,似笑非笑地转着手里杯子。

萧淮第一万次想要活活掐死贺兰谆。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跟沈羲告状

直到出门上车,他脸上的寒冰还厚得连凿也凿不开。

“来吃糖。”沈羲递了盘子给他。

他翻转身:“我脾气臭,你别烦我。”

沈羲觑他,放了盘子,自己坐旁边翻书。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滚了两转,最后又自己坐起来,瞪她道:“糖呢”

沈羲笑嘻嘻把盘子递过去:“不气了”

萧淮没说话,靠在车壁上,直勾勾地望她。

忽然伸手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自眉眼开始往下,到她双唇,以目光细细地将她研磨。

“你们赫连人,真真是世上至毒之人”一个将他哄得死死的,另一个将他气得死死的。他前世到底造的什么孽

沈羲闻言脸色一寒。

他却及时地把脸俯下去,封住了她的嘴。

全程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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