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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得逞,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竟然瞄准了海宁卫的铁矿,显然是要与宫里一条心了。”

又道:“今日多亏得姑娘有准备,不然的话,结局哪曾有如此利落。”

萧淮目光有些空洞,他默了片刻才说道:“她既然能找上门去,自然是有把握的。”

苏言瞧着他,说道:“那少主”

余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从韩家出来他眉眼里便藏着心事,不止沈羲看了出来,他也看了出来。

萧淮站起来,走到帘栊下停住,忽然幽幽道:“韩顿逼我在铁矿与完成她的心愿之间做选择,苏言你说,这口气我能不能咽下去”

屋里陡然静下来。

苏言望着他背影,半晌也未能答上话来。

沈羲带着那枚扳指回了府。

知道他们俩又和好了,裴姨娘也放了心,点着她额头嗔了两句“小屁孩子没长性”,走开了。

而韩顿倒是言出必行。

韩老夫人病逝的消息传遍京师之前,沈若浦就收到了沈崇义沈崇光的调令。

彼时沈羲正在吃新来的厨子做的雪蛤汤,戚九在跟她绘声绘色地说及韩家举丧,并且宋浚一行已然抵达韩家的事。

“宋浚带着人到了韩家,宋姣立即就跟他说及了韩述华的死因。宋浚自然不依,于是前去寻韩顿要说法。

“韩顿不在府,他面前那个姓谭的门客接待的。

“跟他说韩述华死因确实有疑,不过没有人确知究竟怎么动的手,如今老夫人也因为丧女而悲伤过度病逝了,只好请姑老爷担待。

“宋姣因为认定是温婵的凶手,如此死无对证,而且温婵自己也死了,宋家父女也拿韩家没有办法。

“更没有理由再缠着韩顿敲竹杠,于是昨日间已经将韩述华棺椁运回南边去了。”

沈羲听完也不由佩服韩顿。

至少在她提出要温婵偿命的时候是没想过她的死还可以顺便用来击退宋家的,如今想来韩顿只怕早就想到温婵的死还有这么一个用处。

既然全部人都觉得温婵的死是件有利的好事,那么当然他也不会太过优柔寡断。

“这几日韩家治丧,朝中几位阁老和六部一些官员都开始在上书请旨夺情。虽然目前圣旨还未下来,但想来是不会成问题的了。”

戚九又说道。

沈羲也没有指望能借着温婵的死把韩顿也给弄罢官,所以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了。

韩家治丧,沈家也得去随礼。

温婵虽无诰命,可到底看的是韩顿的面子,韩顿把沈崇义兄弟皆给提了回京,沈家不去走走,面上实在也说不过去。

不过如今沈崇义已将回来,府里足可以让黄氏前去,温婵的丧事跟她沈羲就没有关系了。

第294章 家里事多

接下来她依约让戚九将凶犯都送到了韩府,同时又让戚九去书塾里给贺兰谆里留了信告知。

当天夜里戚九就带回来凶犯与弥香等人全部处死的消息。

沈羲听闻也松了口气。

到此时为止,温婵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

韩顿那么爽快地将沈崇义沈崇光的调令弄下来,说明他也不愿再在此事上做纠缠。

调令下来的消息送回府里,府里就沸腾起来。

黄氏前不久恰接到沈崇义来的信,沈歆成亲他并未能回得来,自己在那边呆了大半年,于内务上已然焦头烂额。

如今好不容易捱到婚期已过,他也需要黄氏去帮他去除后顾之忧了。

再者有些官场应酬,他不带着太太出面便不心安。

黄氏听闻后当即就高兴得抹起眼泪来:“我去了的话,棣哥儿这边读书也丢不下来歆姐儿偶要归宁,府里没有主母也不像话。

“这下好了一张调令便把什么事情都给解决了老太爷也不必再那么里里外外地忙乎了”

这里高兴劲儿稳了稳,想到断不可能突然之间能有这样的好事,沈家两兄弟都给调了回来

稍一琢磨也知道没有燕王府这纸婚约也不可能,遂急急地来寻沈羲。

哪知道在抿香院就遇到也是来寻人的沈嫣,沈嫣道:“裴姨娘说刚被老太爷叫去书房了”

书房里沈若浦面无喜色,望着沈羲:“这件事,自然是你的缘故了。我近日虽然不怎么关注内宅事,但也未曾老眼昏花。

“你常与世子见面的事我知道,这调令可是你跟他求了来的”

沈羲笑道:“怎么会呢这六部的事又不归他管。他要是伸手,那得弄出多大动静不可能老太爷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韩阁老主动给的面子”

沈若浦靠在椅背里,凝眉望着她:“初四夜里,你曾经出过门,我听车夫说旺儿带着你与身边嬷嬷,还有两个护卫悄没声儿地出了去。

“后来直到翌日我去上了朝你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沈羲屏息,说道:“韩家老夫人和他们姑太太因为记恨我,设了个局要害我,我出城门赴约去了。”

沈若浦身任刑部侍郎多年,只有他不想关心的事情,没有他想关心而怀疑不了的事情。

先是萧淮为着宋姣大闹韩府,接而韩述华暴毙的消息又逐渐传开,进而温婵死了的当口,韩顿还如此照顾沈家,沈若浦不可能不起疑。

果然他深深沉了口气,左肘搁上桌面:“你跟韩老夫人何以结下这般大仇”

“我也不清楚。”沈羲道,“可能她本身就是这么心胸狭隘的。再者她们权大势大,定是以为能随便拿捏我才这样。”

她也只能这么说,总不成还交代出来,让他也顺藤摸瓜地去查她跟徐家的瓜葛。

沈若浦盯着她看了半晌,便就说道:“这阵子你就不要出去了你伯父叔父都该回来了,家里事多。”

到了这会儿他哪里还看不出来温婵的死跟她和萧淮也有关系

他简直难以相象这俩背地里到底干了些什么

但他又不能深究,到底他这孙女婿也不是太好惹。

“我知道了。”沈羲看出他的忧心,乖顺地道。

她知道他在忧心什么,韩顿虽然许了两个官职给沈家,可是韩家赔上了两条人命,还因为宋姣的事丢了大脸,这梁子无论如何是结下了。

朝中虽然不见得个个文官都对韩顿心服口服,可终究他是首辅,又是毕太傅认下的门生,没有人敢跟他作对。

而沈家如今又跟燕王结了亲,这位置就处得十分之尴尬了。

韩顿怎么可能会甘心让沈家在他手下走起来

所以,他要对沈家下手也是迟早的事。

而沈家有事,萧淮不可能不伸手,这样一来,韩顿与萧淮正面交锋也是迟早的事。

说到底,沈家在朝上已成了异类,在几乎所有文官都依附着韩顿的情况下,沈家却只能坚定地站在萧淮以及燕王府这边。

“祖父,让您受累了。”她诚心地道。

“说什么傻话呢”沈若浦抬眼嗔她,“理亏的是韩家,咱们人微言轻,但也没有伸脸出去让人打的道理不是

“再说没有你们,你伯父跟三叔也调不回来。谁能保证仕途一帆风顺呢即便没有韩家这桩,也不能说咱们家日后就一路太平。

“沈家不比世家,但没有软骨头,咱们尽人事知天命。”

沈羲本来还担心以他优柔的性子或会责怪她给沈家带来麻烦,但到这里心里也不由涌起阵暖意。

果然沈崇信夫妇的仁厚不是白来的,没有他的胸襟,又哪里养得出那样的儿子

这几天她果然就安心帮着黄氏打理起家务来。

贺兰谆收到书塾里送来的消息时是在沈羲着人送信的翌日下晌。

他在玉阑殿里支颐思索半晌,招来侍官:“沈家两位大人什么时候到任”

“据说沈崇义大人五日后将到京,沈崇光大人要晚些,大约得十来日后。”侍官道。

贺兰谆望着窗外黄叶,没再说什么。

沈崇义与沈崇光这几日都已先后到府了。

作为长子的沈崇义已经年近不惑,身材有些发福,但是眉眼和善,对小辈们也很宽厚,没有什么脾气。

裴姨娘说他似老太太吴氏,而性情应是随了沈若浦,父子俩都对自己家里人狠心不起来的那种。

他将入兵部任职郎中。

而沈崇光入礼部任职员外郎。这是韩顿临时从自己所辖的礼部下属抠出来的一个职缺。

正因为韩顿自己管着礼部,所以这也是沈羲比较关注的一点。

礼部属员必然全听着韩顿的,沈祟光若去那里,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沈崇光个性较沈崇义较为外放。

他们纷纷前去见礼的时候,他个个都问了几句话。

沈羲上前见礼的时候他侧着脑袋多看了她两眼,那目光里不是猜疑不是探究,而是并不掩饰的好奇。

许是不明白她怎么就让萧淮给瞧中了

不过不管怎么看这目光倒是都让人感觉不出恶意。

第295章 年轻太后

对沈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指摘不出什么错处,对庶出的女儿确是亲厚和蔼了几分。

但冷静想想,这四姑娘沈蘅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情分不同些却也正常。

说完话他便着人搬出一堆的手信来,让沈蘅的生母乔氏发给众人。

乔氏先发给沈羲,堆着笑想要来拉她的手,被沈羲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发到沈嫣这里,乔氏本来笑微微的脸上忽然就多了些局促。

沈嫣斜眼冷笑了声,她就更加无措起来,二十几岁的妇人,头低着,生生拗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沈羲推了沈嫣一把,沈嫣这才接下。

这边厢沈崇义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

沈羲笑着道:“多谢三叔还惦记着咱们,舟车劳顿,您也累了,我们就先告退。”

出来后她直接拉着沈嫣到了抿香院,沈嫣眼圈已经红了起来,手里的东西也咚地砸在地上。

“我虽然没有个好娘,却也不吝要这么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来当的后娘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见得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说完她遂伏在案上哭起来。

沈羲知道她是气话,等她发泄了会儿才说道:“出了这个门,可就再不能这样了。

“你当着他的面跟她摆脸色有什么好处呢回头吃亏的还不是你你好歹也是活过一遭的人,怎么还看不透”

沈嫣听到这里哭声静下,半刻后抬起头来:“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母亲毕竟是败在我手里的。

“眼下看到她这么风光,日后这三房便是她的天下,我心里又如何平静得起来

“我不会了,我知道他们同声同气,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说完她把眼泪擦了,就着她的妆台整起妆来。

沈羲其实还想说两句什么,想想又还是咽下去了。

这乔姨娘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如今正室没了,这一回来又哪里可能消停得起来

凭她也是插不得手的。

韩家这里,韩顿已被下旨夺情,出了温婵七七之后便将回朝理政。

因这回还是毕太傅也出面请旨,因此士子们倒没有什么太多反响。

一则温氏毕竟还有被褫夺诰命的事情在前,百姓议论并没有并压下,对温氏的死未免懈怠。

另则韩顿贵为首辅,又且年轻有为,如今大周正百废待兴,真让他突然辞官丁忧显然也于朝堂不利。

于是这些日子他便一门心思料理起丧事来。

作为承重孙,他自然担起了所有职责。韩建彰反倒只能打打副手。而女眷这方面则以穆氏为主。

穆氏原本就已经掌上了中馈,如今温婵已死,唐氏又早已退居后院吃斋礼佛,她这位首辅夫人便当仁不让成为了韩府新的当家主母。

“太太,宫里太后着人送来了一桌斋席。”

穆氏正在庑廊下吩咐婆子下去办差的时候,丫鬟明珠便就匆匆过来禀道。

如今温氏殁了,韩顿的父亲也早就过世,府里如今便尊唐氏为太夫人,尊了她穆氏为太太。

她转身在廊下定了定,半刻才道了声“好”,迎向前院。

到了垂花门下秋氏已经在与慈宁宫太监周福安说话。看到她来了,忙迎上道:“周公公还有话传达。”

周福安脸上堆满笑走过来,掏了封封好的信笺给她:“斋席已经送去灵堂了,太后这里有旨传给阁老,阁老忙着,小的便就只好请夫人转交。有劳了。”

穆氏看了他一会儿,扬唇接过来:“好。”

夜里韩顿回房,看到小圆桌上摆着封封好口子的信笺,拿起来看到那字迹,便就立时抬头看向正替他铺床的穆氏:“这谁放的”

“我放的。”穆氏走过来,温声道:“周公公说是寻不到你,就托我转交了。你快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说完她颌了颌首,便就退出去了。

韩顿直到她消失在房门外,这才收回目光,对着烛光静默起来。

冬月里夜色如水。

一骑马儿趁夜到了宫门下。

韩顿入了午门,将马递了给侍卫,直接奔往了乾清宫。

郑太后正带着小皇帝在薰笼旁翻史书,小皇帝闷不吭声,殿里只有郑太后不紧不慢的声音。

韩顿随着周福安进了帘栊,跟众人摆了摆手,然后便就轻轻咳嗽了两声。

母子俩皆抬起头,郑太后抱怨道:“绍逸你快来,还是你有办法,来教教慎儿。”

小皇帝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垂了头下去。

韩顿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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