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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替温婵收拾掉这么大座烂摊子的肯定不寻常,何况他后来还策划了成亲王府一案。

但他的目的为什么会是她呢他为什么要杀她

她并没有什么仇家,张家更没有就是有,也绝没有得罪过这么冷硬的对手。

事实上,张家与所有王公贵族关系都极好,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在京师横着走。

“你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她说道,“成亲王那案子之后,朝中还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

韩家后园的敞轩里,棋局已经对羿了两盘。

“没想到世子武艺超群,棋艺也如此超群。”韩顿微凝眉望着棋局,慢条斯理地拈着子。

“出众谈不上,不过行军打仗惯了,惯于守成而已。”萧淮屈膝坐在席上,也不紧不慢地回应。

“哪像韩阁老,运帱帏幄,指点江山,凭指间笔墨就能叱咤天下。

“我父王还常敦促我,要多跟韩阁老学学为官之道。”

韩顿扬唇:“世子于朝堂之中游刃有余,何须跟韩某学

“世子不止杀伐果断,且还对沈姑娘一往情深,我记得世子与姑娘赐婚下来也不过几个月,但看上去二位倒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

听到才赐婚几个月的萧淮指尖微顿,他落了颗子在他跟前,睃了眼他说道:“几个月已经不短。韩阁老莫非是在怀疑小弟的魅力”

韩顿被呛,倒也不以为意,笑着让人上来添茶。

一抬头见有丫鬟在门下打手势,他遂与萧淮打了声招呼,到了外头。

韩凝在树荫下等他,说道:“屋里藏的人全被沈羲发现了,至今为止听不到任何讯息。”

韩顿拢手凝眉,想了想便跟她摆了摆手:“那就不要费神了。

“她如此郑重,必定是见过面之后就会有决择。

“萧淮这一来,我们只能图息事宁人。宋家人明后日就将到京,今日他们俩都在,须得趁此机会拿下主张来。”

韩凝点点头,转身去了。

安荣堂这边,沈羲正在等着温婵的回答。

天光将白发的她照得更加憔悴,像窗外飘零的叶子。

“我没有再见过他。”她说道,“那件事之后这人便如石沉大海。

“当然也有可能就在我身边而我并不认识他。

“而后来朝中出的事情多了,永定十三年,驻守在云南的徐靖查出云南知府段幽不轨,段幽同年获罪死亡。

“永定十五年徐靖在云南因病过世。

“永定十六年山西大乱,永定二十四年皇帝驾崩。

“但却没有一件事情跟那天凌晨以及与成亲王府的案件类似。

“成亲王的案子虽然后来证实凶犯动机确有其事,但看起来更像是为了给你的死划上个句号。”

温婵说到这里,将目光灼灼地投过来。

沈羲听完眉头并未舒开。

她所有的话都只证明一件事,这个人的确拥有足够的本事。而且,他的目也的确是让她死。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她说道。

“这不就正是你的父母亲和哥哥所正疑惑的”温婵冷笑着,“也是我所疑惑的。他本来完全可以杀了我灭口,却并没有这么做。

“我猜想,他当时不杀我很有可能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倘若我也死了,张家便能断定凶手另有其人,必然追逐不放。那这案子也永远结不了。

“可是我没死,那至少我这个元凶还在,他又抹去了所有证据,令得真相扑朔迷离。

“张家撒手便罢了,真若是不撒手,他也能揪出我来认罪。

“后来张家的确没有撒手。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没向我动手,而是冲成亲王府下手制造了那起谋杀案”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也有惊疑。

沈羲凝眉:“这没有道理,如果他只是为了杀我,伤你又是为脱罪,那他完全没有必要露面。”

事实上,当时她已经死在温婵手下,也就等于是说温婵替他达到了目的。他还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跑出来围观不就成了吗

所以,他帮温婵,并且不杀她,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以及成亲王府的案子,真的只是为了帮她掩饰罪行吗

那这人得与她有多深的瓜葛

温婵自己也不可能猜不出来。

沈羲撩眼看她,然后沉了口气,站起来,招呼戚九出门。

第288章 他也来了

温婵微惊:“你要走”

她说道:“你舍不得我”

温婵厉声道:“那你要把我怎么样”

沈羲定望她半晌,说道:“我对杀人其实没有兴趣,也很乐意留着你慢慢地磨,但你还是必须死。

“只有杀了你,我才算对张盈有个交待。”

温婵在身后凄厉地喊:“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世说出来吗”

沈羲回望她,缓缓道:“说出来又怎样呢凭你现如今的状况,你所做的那些疯狂的事情,还会有人相信你么

“只要我把弥香往外一推,让她把你怎么投毒,怎么因为指使自己的亲生女儿买凶谋杀我,然后又亲手将她灭口的事情说出来,这世上都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

“他们都会认为你谋杀我不成,然后造谣诽谤我。

“而后你的境况会更惨,因为韩顿会更恨你搅了他的局。”

沈羲说完这句,便就转身走了出来。

“张盈”

温婵在后头嘶喊,脸色泛白瘫坐在椅上。

门外阳光正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

沈羲望着树顶,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

她不知道当年的神秘杀手是谁他为什么要做下这一切而如今他去哪儿了

倘若他死了,那她岂不是再也找不出真相

而倘若他没死,他现如今又该在哪里

对面庑廊下与婆子们说话的韩凝看到她,随即迎上来。

“说完了”她笑着拉起她的手,又越过她看向门内。

温婵已经被青霞扶着上了榻,虽是脸色有些白,但却周身完好。

韩凝便也就收回目光,与沈羲笑道:“世子这会儿正与我大哥在水榭里吃茶,眼下天色还早,我们也先去坐坐吧”

沈羲听见萧淮也在,心下猛荡了荡,望着韩凝竟一时未曾说上话来。

他怎么来了

“姑娘”韩凝端详着她神色。

她回神,透过斑驳阳光看她。

不管怎么说她和萧淮闹矛盾的事还无人知道,不管他为什么会来,眼下她总没有把这矛盾摆给韩家人看的道理。

她沉了沉心神,笑道:“凝姑娘盛情,我又焉有不从之理。”

韩凝微笑,引着她往后花园去。

很快到了湖畔,远远地就见有好些紫衣侍卫立在外头,见到沈羲来,一个个肃颜正姿,躬身行礼。

以往也不见他们这么郑重,今日这是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呢

沈羲强自镇定,与同样也打量过来的韩凝进了门。

这一进门,就见到了坐在客首的那个人。

屋里摆着四张矮条桌,韩顿作为主人坐在北面,西面南面皆是空着的,想来是留给她与韩凝,而东面尊位上则坐着萧淮。

几天没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精致,即便坐于当朝首辅身畔,也另显一番气宇轩昂。

而他目光打从她露面起就投了过来,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就滑了开去,但这一瞬之间的炽热也让她立时生出些意乱。

她只得远远冲他们致了致意,然后便就在韩凝引导下坐在了西面。

萧淮手里捏着杯子,面色沉静,余光里满是她。

等到韩凝也落了座,韩顿这里便微笑往沈羲看过来:“姑娘真乃稀客,与我们老太太谈的还愉快么”

沈羲端凝地道:“跟老夫人以及韩阁老,凝姑娘谈话都是极愉快的事情。”

她尽量控制着不往对面那人看去,但却总觉得那边有热源投射过来。

韩顿笑了笑,扬唇击了击掌,接而便就有成队的侍女便就端着点心汤水什么的进了来。

“难得世子与沈姑娘同时登门,韩某备感荣幸,现下且吃吃茶叙叙话,回头还有正宴,请二位不必客气。”

他伸手作了个请势。

萧淮没吭声,看到已经呈到桌上来,并且已经被侍官打开的一盅羊乳羹,他随即抬眼往对面看去,果然沈羲正在望着那羊乳羹出神。

“我不喜欢羊膻味。撤了吧。”他直接道。

沈羲闻声抬头,目光恰与他对上。

不喜欢羊膻味的人是她,他每次吃涮羊肉吃的都不要太开心。

韩家今日分明走的正式,端上来的羹汤,她若不动的话未免太失礼。现在他让撤了

她抿唇看他,他也幽幽地看过来。

眉眼之间似藏着千言万语,却又被紧紧克制。

这里发了话,侍官就立刻将乳羹放回了食盒。

韩家管事也极有眼色,见状连忙将台上所有乳羹全撤了下来,着人换上别的汤。

既然他燕王世子不喜欢羊膻味,那当然这屋里便不能有这羊乳的味道。

韩顿坐在主位看得他们眉来眼去,扬起的长眉下目光微凝,茶端起来也停在勾起的唇边。

韩凝未曾吭声,却也默默看在眼里。

这里重新另上了份点心,韩顿就和颜悦色地望着沈羲说起来:“我们老太太年迈昏馈,难免有些神智不清。

“以往倘若有开罪姑娘之处,韩某还希望姑娘能看在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份上,给韩某一个赔罪的机会。”

沈羲看他入了正题,想了想,遂也道:“韩阁老说笑,以阁老之尊,沈羲又岂当得起这声赔罪”

韩顿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初四夜里的事,让姑娘受惊了。”

沈羲略沉气,将目光从茶杯上抬起来,说道:“阁老是个爽快人,既然说到这里,我也没有回避之理。

“老太太当夜买下十六名杀手意图谋杀我,我当时稍有不慎今日便不可能坐在此处。

“整个布局老太太计划得近乎完美,令我都不能不佩服。

“今日我虽还有命在,却非因老太太手下留情,而是我自身命不该绝。

“所以依阁老之见,不知我该如何接受阁老的赔罪”

韩顿是第一次与沈羲交锋,见她不卑不亢地,倒不由回想起校场上的她来。

他沉吟道:“那以姑娘之见,又当如何”

沈羲道:“小女子至今害怕得很,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如果不能严惩凶手,恐怕我此生都寝食难安。

“阁老若是有什么好法子,让我能从此彻底落个安心,我倒是很愿意洗耳恭听。”

第289章 她想要的

韩顿若有所思点点头,看了眼萧淮道:“不瞒姑娘说,昨日韩某曾与世子就此事聊过几句,韩某愿以兵部郎中职缺与姑娘交换所有凶犯。

“姑娘今儿也在,韩顿正好当面听听姑娘的意见。”

沈羲笑了笑,没有说话。

韩顿扬眉:“姑娘若是嫌不够,礼部也还有个职缺,韩某同样可以拨给令叔沈崇光。”

他虽然还是第二次见她,但她话里这股甚有主见的利落、断劲儿却是又令他刮目相看。

坦白说,换成他是她,他也绝不会放过凶手,但她若是坚持不让步,却于他却十分不利。

沈羲微微凝神,说道:“不够。”

说着她看向韩顿,再道:“倘若阁老真有诚意想拿私下和解拿回凶犯,那除去您给的这些之外,必然还得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老夫人必须偿命

“若是做不到这点,阁老即便是答应将我祖父拉进内阁,也不可能使我让步。”

温婵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知道她是张盈,虽然说暂且不怕,可终归要防着她再以此出什么夭蛾子。

再说她见过徐靖,她也知道贺兰谆长得与徐靖一样,先别说她早就打着要离间她和萧淮的主意,很可能借机再生事。

就是不提这个,只说眼下贺兰谆还是在燕王跟前替她瞒着这件事的,倘若让她温婵给抖落出来,不但她倒霉,贺兰谆也定会被牵连

所以和解的关键就在于韩顿能不能亲手将温婵的命交出来。

“姑娘的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点”

韩顿敛去笑色,面上端凝起来。

事到如今,对温婵他倒并没有什么不忍心的,她惹出来的事,已足够她死好几次。

但她到底是他韩顿的祖母,即便她有罪,她该死,他可以舍弃她,冷待她,又怎能容旁人随随便便夺她的命

自己的祖母被人夺了命,他这面上也不是那么好看。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长房长孙,温婵若死了,他便是承重孙,承重孙需得丁忧,这两年多功夫下来,他得耽误多少事

沈羲笑一笑,未曾往下说。

韩顿看向萧淮。

神色早已清冷的萧淮抚了抚杯才开口:“韩阁老这话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倘若阁老觉得苛刻,那么是否改日我也能着人将府上哪位女眷也诱骗出去杀一杀

“这是要命的事情,阁老该不会觉得我燕王府的人命忒不值钱”

“世子,”韩顿将左肘搁上桌案,说道:“韩某身为老太太的孙儿,就算是拼了这身官不做,也不可能答应姑娘这样的要求。

“事实上,我相信无论是姑娘还是世子,换成是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也不可能这样做。”

“韩阁老,咱们不是做生意,两军交战,

锦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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